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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汀自从见到妈妈就不肯从她怀里下来，容昐无法只得抱着他进去。
庞晋川走前，伸手对着长汀：“爹爹抱。”
长汀立马把头歪到另一边，瘪嘴使劲摇头。
容昐都被他摇散了，只要庞晋川做出要抱他姿势，长汀就抗拒挥手红眼，父子两人一路从小花园拉锯回了屋里。
即便是回到了屋里，长汀也不肯下来，坐妈妈怀里，攀着妈妈脖子，指着自己小屁股委屈哭道：“爹爹坏，打人！”
庞晋川斜视过去，长汀小眼神乱飞一阵。
容昐扒开他裤子，小屁股白嫩嫩圆滚滚，她问：“打哪儿了？”长汀歪着身子指着左边一半：“手打，可疼了，妈妈。”小胖子急忙告状，还说一清二楚。
是爹爹用手打了左边屁股，可疼了！
秋菊正拿着热帕子过来，乐不行，小胖子极凶一挑眉，两手叉腰：“都坏！”
容昐白了这小子一眼，将他裤子替他穿上，含着一丝怒气：“还说。”
眨眼功夫，长汀脸上就出现两道泪痕。
庞晋川黑了脸，沉声呵道：“还敢哭。”不说还好，一说长汀哭越发大声，眼泪跟天下掉下一般哗哗往下直掉。
容昐扶额，一阵头疼，又拧了热帕要替他擦脸，长汀不干，扭来扭曲，容昐火了：“你还哭！”帕子直接甩到脸盆里，溅起星点热水。
“你有什么好委屈？”容昐将长汀从怀里退下来，小胖子站稳，又往她怀里钻。
容昐咬下牙，狠心推开。却不料力气太大，长汀跌跌撞撞了几下，啪一声摔倒地。
众人一阵，连忙上前要抱起，容昐抹掉眼角泪：“不许抱，叫他自己起来！”
长汀愣了下，哇——一声，这下撩开了嗓子：“妈妈坏，和爹爹一样坏，我不要妈妈了——”到后干脆整个人都滚地上，像鱼甩尾一样又蹬又闹。
庞晋川冷着一张脸，站容昐旁边看着长汀。
长汀见没用，自己从地上爬起，冲到圆桌上将桌子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，噼里啪啦苹果滚落一地，茶碗碎了一片。
长汀还要再砸，庞晋川却拉住他小手，往自己这边一拽。
将他匍匐膝盖上，撩开他裤子，一巴掌噼里啪啦直往下盖：“让你砸东西，让你骂我坏！”庞晋川这次是动了气了，一次下手比一次狠。
容昐忍着，直到长汀被打了十下，才上前制止。
庞晋川顺势一推：“这孩子都被你教不成样了！造成今天这样子，都是你错！”
容昐身子一晃，长汀挣扎从庞晋川怀中出来，瞪着直勾勾大眼，死了命捶打庞晋川：“我要杀了你，我要杀了你！”
那种眼神，把她心瞧一颗颗跟碎粒渣子一样。
庞晋川气急，一巴掌盖下，容昐疾走上前拦住，却哪里抵住男人力气，后一个反手，直被推得连倒了五六步，磕了柱子。
“嘶……”
“太太……”众人惊呼。
一屋子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，纷纷朝她涌过来。
容昐捂着头，瘫坐地上，慢慢拿开手，果真是破了皮，感觉一股液体缓缓流下。
庞晋川走前几步，容昐摆摆手，强抻着自己起来：“求您别打了！”
长汀“啊！”一声，红了眼，举起小拳头就往庞晋川身上乱打一通，似困兽一般低吼：“打死你，打死你怀爹爹！”
庞晋川眉头突地一跳，低下头轻而易举抓住他手，按住。
容昐吓死了，连忙叫道：“小儿过来，给娘亲吹吹。”庞晋川一放手，长汀飞奔过去，哭着捂住她头，委屈道：“妈妈，小儿给吹走，疼疼吹走！”
容昐心底涌过一股股暖流。
虽然这个孩子是庞晋川儿子，但是他和庞晋川是不一样。
庞晋川不爱她，她小儿爱着她。
容昐按住他手，抬头看向庞晋川，叹道：“爷，小儿是您从小抱着长大，他年纪还小，您别和他置气。”
庞晋川沉默了下，神色复杂看着小儿。
容昐蹲下身来，与长汀平视问：“小儿告诉娘亲，为什么要做坏事？”
“坏！”长汀嘟嘴：“都坏！”小嘴巴里反反复复念念叨叨就这几个字，小脸凶神恶煞还要打人。
容昐有些尴尬看向庞晋川。
庞晋川也望着她，单薄嘴唇抿了抿嘴，轻蔑问：“这就是你教庞家小公子？”
呵，你又是个什么人？你姨太太又是什么样人？
容昐张张嘴，讽刺话已经到了嘴边，后还是强忍着咽下去。她低下头，让尖锐指甲扣入手掌之中，轻声道：“是，都是妾身错。小儿还小，您别怪他。”
鼻间是浓浓血腥味，闻着令她作呕。
不知是不是落胎那日见了太多血，她好像对血有些恐惧症。
那是一段什么样日子呢？
庞晋川说，他无法忍受孩子失去，去了庄子，带回来一个姨娘。
长沣被老太太扣住，连一声娘也不愿意叫她。
她除了长汀，一无所有！
如茹除了她这个娘，和每天都喜欢摸摸她小哥哥外，也一无所有。
所以如茹没后，她不得不把对如茹感情寄托长汀身上。
后，不知不觉中连带着如茹那一份疼也给了长汀。
烛光昏暗，她身上投下一层淡淡柔和，她眉眼是细腻，温柔，一如他印象中样子，庞晋川对她纤柔熟悉，对她沉默也熟悉。
对他而言，这样女人是乏味，可就是这样一个乏味女人，让他不由嫉妒起她小儿来。
“太太。”庞晋川沉默了许久：“小儿事以后我会亲自处理，以后，你莫要再管。”
容昐一怔，眼睛刺痛异常，喉咙处似被人封住了声一般，浑身犹如坠入冰窟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
感觉庞晋川越过她身边，带起一阵风，听着身后帘子打下声音，容昐瘫软到地上，浑身没了劲儿。
林嬷嬷叹了一口气：“太太……”
容昐扯起一个虚浮笑容：“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她要想一想，想一想庞晋川今晚话是什么意思？
想一想，以后长汀该怎么办？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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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过了多久，身体已有些僵硬。
耳边却清晰响来走动声音，后一双小小手覆她手上。
“妈妈。”
容昐抬起头，看着去而复返长汀。
长汀跪坐她身旁，握紧拳头说：“妈妈不哭，小儿长大了打死那些欺负你人！”
容昐哭笑不得：“你想打谁？”
长汀说：“打死姨娘。”
容昐愣了许久，叹了口气问：“如果你爹爹欺负了娘呢？”
长汀犹豫了下说：“爹爹不能打死，那长汀长大了把爹爹给娘亲关起来，不给其他姨娘看！”
容昐疲倦极了，她将小儿紧紧搂紧怀中，用劲了她所有力气去拥抱他。
早很久以前，她就发现长汀身上戾气重，她一直想将长汀往好路上引，可是渐渐她却发现这个孩子越走越远。
他学会了隐瞒，她面前做个好孩子，给她想要看乖孩子一面，甚至是娇气。
可是私下里，这个孩子和他父亲一样自私。
如果他要死，他就要拉着大家一起死。
长汀就是这样孩子。
容昐将头埋进他脖子里，笑眼泪都要出来了：“你怎么这么坏？”
长汀茫然看着妈妈，小手跩紧紧，红着眼珠：“小儿没有错，所有欺负妈妈都是坏人！爹爹也是坏人，小儿是好孩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