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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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艾克当然不喜欢商奇跟他翻脸,所以他很识相的答应,他不会乱来了。

    得了保证的商奇安心的入睡,第二天,他是被闪亮而热烈的阳光照醒的。

    商奇睁开眼睛,入眼的不再是幽暗而奇特的海底,手心一抓,一把黄沙就抓到了手里,里面还夹杂着半个贝壳碎片。让商奇一直看着却碰不到的干木柴就放在附近,旁边依次摆放着各类海鲜,五花八门,如果不是长相不一,那整齐度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。整个的就是制造海鲜干货的过程。

    事实告诉商奇,人鱼的保证不值钱,连一条小鱼都不值。

    离开了幽深的海底,正如之前所料,这恶劣的大海一次又一次把商奇拍回岸边。看着来看望他的小海豚欢乐的潜回海底,而他却被拍回岸边,商奇感受到了大海浓浓的恶意。

    在第N次失败了之后,他放弃了这项近乎自虐的举动,走回岸上环视四周。左手心一张一合,又用右手食指点了点。没什么反应,商奇失望的放弃联系家人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已经不在温斯顿星球上了,照艾克的说法,这里跟他的星球甚至都不在同一条时间维度上。要联系上很有难度。

    商奇就这样蹲在岸边,盯着远方一直看着发呆。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艾克,估计是心虚不敢出现。至于小海豚倒是来得挻勤快,应该是被派来做先锋的。

    不过小胖鱼一见到商奇,立刻忘了之前那条人鱼交待的事情,欢快的对着岸上熟悉的人鱼耍起了跳跃动作。

    胖鱼小海豚和另外的小海豚玩得高兴,水花越溅越大,其间还非常有技巧的把一众倒霉无辜的小鱼小虾拍上了岸,商奇抹了一把脸,无奈的拿掉头上垂死挣扎的小虾。

    就这么时不时的闹着闹着,太阳竟然快要下山了。等到肚子被一阵香味引得咕噜噜叫起来的时候,他才发现阳光竟然热烈到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众海鲜晒熟了。

    天然烤熟的海鲜味道鲜美,这在他的星球上可以说是钱也买不到的美味了。商奇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大餐,吃饭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生起火,睡觉。

    他闭起眼睛,任所有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转了个遍再睁开眼,还是眼神清明,毫无睡意。

    这里只有他一个人,虽然地方比海底舒适得多,但没有被鱼尾时不时的甩到,没有被睡相极差的人鱼当枕头,他失眠了。

    仿佛过了很久,空气变得模糊起来,海浪的声音也开始发生变化,很浅很浅的脚步声徘徊了一下,在慢慢的靠近。

    唔,很困了,睡觉吧。

    艾克这一整天的活动,就是捕猎、捕猎。只可惜捕到的猎物,他不敢递到他的伴侣面前。回到洞穴的时候,没有商奇接过猎物,处理琐碎,他甚至有了一种委屈的感觉。

    在吃完一小片的鱼肉后,海底的光线发生变化,太阳下山了。他迫不及待的窜了出去,直直的游向月光照射的海面。偷偷的从水里露出一双眼睛,做贼似的看向岸上。

    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,艾克失望又松了口气。靠近岸边,商奇不在靠近海边的洞穴里休息,他瞧了瞧,里面没有人。艾克慌了,爬上了岸边。现在对他来说是特殊时刻,他不再像以前一样,可以轻松自如的将鱼尾变成双腿。

    爬上了岸之后,他就失力的趴在石头上。鱼尾还是鱼尾,不过脆弱的不足以支撑在陆地上行走所需要的力量。

    想要变成两条腿,艾克沮丧的发生,他的这种本能消失了。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地,趴在石头望地兴叹。

    顺便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,他改趴为躺,泄愤般的戳了戳自己的肚子,那里有微微的隆起,像是吃得太多撑的。不过艾克自己很明白是怎么回事,在他在心中第三次默念生出来绝对把你丢得远远的之后,他发现他的鱼尾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笔直的双腿。

    看来愤怒确实能增强力量,艾克装模作样的感慨一句,就迫不及待的走下石头,踮起脚尖以最标准的做贼姿势跑向某个地方。一个隐藏的洞穴,商奇身上有他的鱼鳞,躲哪他都能发现。

    以最轻的动作进入洞穴,他的伴侣睡得非常香。睡觉姿势一直没变过,看来还是要住在陆地上才行,看小奇睡得多香。艾克有些不是滋味的想着,随后找了个离商奇一米远的地方躺下,习惯性的变回人鱼,开始睡觉。

    等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之后,刚才还非常规矩的艾克已经趴到商奇身上,蓝色的鱼尾时不时动一下。

    被拍醒的商奇看着艾克,看到他熟睡的样子,本来准备好的质问又吞了回去,闭上眼睛继续睡觉,他一向都没有什么原则。

    商奇闭起眼睛,因为被艾克压着,他的手只能放到艾克身上。移啊移着移到了肚子上面,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突起,还突然动了一下。他跟艾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任何少儿不宜的事情了,艾克用一番话绕晕了商奇,使他完全没有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。就算是摸到了艾克的小肚子,他也以为只是吃太多而已。

    不过现在,大概是夜晚太安静,月光太明亮。商奇突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一个他早该想到的可能性。毕竟发胖的话小肚子应该圆得更均匀一点才对,这种情况下更像是艾克肚子里揣了一个蛋。

    揣了一个蛋,他的人鱼肚子里有一个蛋,一个蛋……一个蛋……蛋蛋蛋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商奇那点好不容易得来的睡意,又瞬间被满脑子的蛋震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这个可怜的年轻爸爸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。尤其是在他那里的人鱼都是胎生的时候,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卵生的问题。

    艾克知道吗?生出来的蛋要怎么办,这里没有育婴箱,要怎么孵起来,要放哪里,这里太阳那么大,晒熟了怎么办?

    蛋就这么小,到时他的孩子要怎么抱,要吃什么,这里只有数不尽的海水和海鲜啊!

    越想越惶恐,无数个问题充斥在脑海里,连他手心传来的细微震动都没发现。

    因为他突然又想到,艾克算是外星系住民,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医学知识可能完全应用不上时,商奇差点就崩溃了。

    艾克醒的时候,就看到他的人类伴侣一脸崩溃,好像要天塌地陷的表情。这反应好像不太对,难道不应该是生气或是伤心吗?

    他生怕商奇受刺激过度,小心翼翼的开口“亲爱的。”

    商奇回望他,两夫夫都是一脸小心谨慎,生怕对方受到刺激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艾克,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,有什么不对?”

    “没有啊,吃得下睡得着,我身体非常好。”说谎不眨眼指的大概就是他了。

    没感觉,没个仪器检查就是不行。商奇想到仪器,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震个不停,赶紧打开通讯。风里那张所有人都欠我钱的脸凭空出现,看到他们的样子,嘲讽“我以为是出意外了,原来是你们在‘干活’。”干活两个字他说得非常隐喻,想到他忙得不吃不睡,再看看这两人明显过得不错的样子,他心理不舒服了。

    商奇的衣服早没了,只有一条裤子。在风里的眼神下,他深刻的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伤风化,默默拎起一片大大的树叶盖住自己和艾克再辩解“我们没干别的,是真出意外没错。”

    “找到办法让你们回来了,你们还回不回来?”这实在不是风里在多此一问,而是商奇平时就是一脸艾克怎么样我就怎么样,他去哪我就去哪的没原则样。谁知道是不是想着想着,干脆就当自己是嫁出去的,跟着人鱼在他那边定居了“你不回来的我就先去睡觉了。”这话说得好像商奇他们不是在时间线错开,远得都到达不了的外星球,而只是去到某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旅旅游似的。

    商奇想了一下,瞄向艾克。征询他的意见。

    艾克则是问“能不能晚点再回去?”那里虽然没什么人鱼权,不过住习惯也没什么了,因为他突然想到,在那个地方,人鱼的特殊性可以最大的保证,他的伴侣不会离开他。不择一切手段把自己的人类伴侣留住是人鱼一直以来的执着,相比起这种执着来,住哪里似乎也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风里疑惑的皱眉说道“等一下,我算下数据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他重新出现“下一次时间点重叠,是你们那里时间的两百年后,不行。如果你是担心生孩子的问题,这个我可以帮你解决。我有参与人鱼的生育课程研究的,再不行的话,我想办法把你们那懂这方面的居民捉过来,这个比较简单,要不就这个方法吧。”风里自顾自的说着,完全不知道他丢下了一颗多大的炸弹。

    被炸得头晕脑胀的夫夫各自捉狂,不对重点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“有孩子了,真有了。那这么回事,不会有危险吗?艾克肚子里的好像是个蛋啊,我不会把他压坏了吧?”新手爸爸总是会智商欠费,风里直接忽视他的所有问题,看向艾克。

    艾克则是捂着额头,心里暗骂:讨厌的高科技,隔了个宇宙远,怎么知道他怀孕的。

    而这时,神奇的猪队友出现,一条巨大的人鱼来到海边,因为无法上岸,人鱼在海边高喊“艾克艾克,我在萨拉长老,你在哪,生了孩子别乱丢,我要的啊。”

    ……刚刚明明甩开了,怎么找来的?

    来的人鱼体型非常巨大,保守估计有十几米长,那张脸远远看都大得惊心动魄,不过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“什么生了孩子别乱丢?”风里率先开口问。

    商奇则是生气,震惊的问“他在说什么,难道他想抢我们的孩子?”

    艾克无语,他无法回答。

    猪队友巨大的萨拉长老人鱼继续补刀“你听我说啊艾克,虽然塞壬族生出小人鱼会丢掉或是杀掉,不过你都混了我们深海一族的血液了,不能那么野蛮。这小人鱼不是纯种塞壬族的,你生出来千万别乱丢。要是以后跟你一样被人类捉去就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生出来的会是小人鱼?你要把小人鱼丢了或杀了?”风里说到最后,尾音扬得非常高,充分表达出他不敢相信的情绪。人鱼啊人鱼,珍贵的小人鱼,竟然要把小人鱼丢掉或杀掉,风里已经疯了。

    而商奇,他被打击到说不出话来了。

    都这样了也瞒不了了,艾克无奈的回答“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,不趁他还没出壳扔掉,到时我会杀了他的。”塞壬族的血脉就是这样的残忍霸道,任何人鱼在他们眼里都是敌人。所以就算塞壬族人鱼稀少得快要灭绝了,还是让其它的人鱼族闻之色变“我也搞不懂当初生我的那两条人鱼怎么搞上的。”这是深海里的一个大迷团,至今无解。

    “因为这样,所以你要瞒着我把我们的孩子丢掉。如果不是萨拉长老说出来,你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。”这似乎还是商奇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质问艾克。

    “艾克艾克。”猪队友长老又叫了两声,一道高高的水墙凭空出现,以碾压一切的气势扫向萨拉长老,誓要把他碾成鱼酱。

    暴怒中的人鱼惹不得,活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长老明确决定,先闪。

    而这边,商奇还在质问“难道你就没有想过,孩子生下来我来带吗?”

    “然后到时我找到你们,连你一起杀了。”

    商奇被这么凶狠的答案咽住了,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风里在另外一边听得津津有味,等两人闹完才悠闲开口“你们把我忘了不成,上次给艾克动手术我就想过这个问题,连孵小人鱼的水都配好了,快来吧快来吧。”有小人鱼孵了,还是外星混血小人鱼,风里恨不得现在就把艾克拉回来。

    艾克不解的问“他当时就知道我的具体情况了吗?连我当时都没想到会怀孕。”竟然都准备好了,这怎么那么像在做梦。

    商奇听了,说出了地下城城主的一句名言“老处男的心思你别猜。”

    瞬时,雷电交加,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等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,风里一张讨债脸出现在商奇面前。他发现自己被丢在能源垃圾堆里了,而风里则丢给他一个看起来坏得差不多的计数器,告诉他,等计数器能量集满,他就能见到他的人鱼和小人鱼了,在此之前,跟垃圾做伴吧。

    又过了半个月后,艾克拎着一颗泡在水里,比在他肚子里大了很多倍的蛋,跟商奇回到王宫。早就等着他们的一家人赶紧围了上去。顺便寻找小人鱼的身影。如果不是风里的怪异脾气和严重警告,他们早就等不及找上风里了。

    艾克把蛋提给他们,商奇的父王接过来看了一眼,评价了一句这蛋真大就放到一边,继续寻找小人鱼。

    “风里说你们生了小人鱼,小人鱼呢。这蛋是不是摔到裂开了?”还是他们的姆父留意到,这蛋似乎有条裂缝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一听蛋出了问题,商奇赶紧扑过去抢回那颗蛋,非常紧张的检查了起来,看他那个宝贝样。

    商痕突然来了一句“你那么紧张干嘛,难道这蛋是你生的。”宝贝得跟小人鱼似的。

    艾克回他“当然不是,他哪能生,这是我生的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片沉默后,所有人集体把目光集中在那颗蛋上面,表情复杂而纠结。

    那颗蛋大概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觉得高兴,缝隙又大了几分。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,一片蛋壳被顶开,冒出了一只湿漉漉的小手。又过了一会,另外一片蛋壳被顶开,一条小小的鱼尾冒了出来。碎开的蛋在抖动着,看得出来,里面的小人鱼正在努力的破开蛋壳出世。

    努力了好一阵子,小人鱼终于完整的出现在水里,四周漂浮着碎开的蛋壳。他仿佛遗传了他人类父亲的害羞基因,一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他,用头蹭了蹭他的手,抱过一小片蛋壳挡在他身前,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杏仁眼偷看。

    这似曾相似的一幕让艾克心软了,本来离得最远的他小心的靠近了两步,却有所顾忌的停了下来。无措的站在那里,虽然风里说他能够控制自己了,但传承下来的记忆还是让他胆怯,生怕自己会突然控制不住,伤害了这个小东西。

    商奇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,拉着他的手挤进包围圈来到小人鱼身边逗弄着他。还要求艾克把小人鱼抱到早就换好水的小池子里。谁要抢着干这活他都不准,就咬定了让艾克来做这件事情。

    艾克犹豫了一下,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网,一把网住小人鱼倒进了新水池,动作熟练又温柔。不过再温柔熟练,还是让围观的人惊成了石像。

    还好人鱼医生被挡在了外面,要不然他们的抚养权就危险了。

    最后再把碎掉的蛋壳也一一放进水池,那是初生人鱼的第一份食物。吃蛋壳全部吃掉的小人鱼,健康长大,变得强壮的机会要大得多了。

    当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好时,小人鱼已经在众众的围观下啃完蛋壳睡过去了。其它人却一直盯着他,眼也不眨。

    第二天,亚特斯王室对外宣布,亚特斯帝国多出了一位小人鱼王子,这个消息让国家上下的街道又一定大空,所有人都进入了虚拟网,热烈的猜测着,小人鱼王子的长相。

    甚至无聊到开设了赌局,就为了猜一猜小人鱼会拥有什么发色和眼睛。

    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,艾克少了小人鱼的干扰,也不再眼睛鱼尾的颜色变个不停,一条外星人鱼从此就这样安份的在这个星球定居了下来。